夕林

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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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檢索頁2023/07更新 ♥缺了提醒我補一下~
♥ÃΟ⒊同名,文章下的神秘代碼是works編號,緩慢補全中
♥其實是分(兩)裂(個)體(人)

*非国拟,主线金钱组,除此之外是黑三角Orz

*拖了好久现在终於来填脑洞的东西,文字一如既往的拖冗Orz以及倔强地写下去QAQ

*这篇的开头耀和阿尔的性格并不那麼好pwp而且金钱可能比较慢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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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王耀来说,这裡的夏天特别讨厌。

 

不是说太阳有多麼热辣也不是说蚊虫的攻击有多麼可怕,而是隔三岔五的热带气旋来到都固执地誓死要将他的小屋掀翻,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為这个千疮百孔的小屋做修补工作。就像现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狂风不止,骤雨大作,他冒雨站在天台,面前百尺也没有的小屋——或者那只算得上是个简陋的铁皮房,外表已经破旧不堪,伤痕累累的铁皮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场风雨。强烈的闪电之后是巨大的雷响,雨水从头顶不停沿著脸颊流下,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有种错觉,天上一定有某人或某神乐此不彼地往他头上一桶又一桶倒著水,不过既然是夏天,倒显得凉爽多了,至少比那个开著就会隆隆作响又吹不出冷风的机器要好得多。他用手臂抹了下发涩的眼睛,走回那个屈仄的屋中。

 

「屋顶」上的缝隙不停往裡边流著水,地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床单的一角已经被沾湿。他细心地检查了下房中简单的陈设,遗书也已经放在乾乾净净的桌面上,只要有人进来就很容易发现,為了防止被猛烈到变态的风雨弄湿,他还在外边加了几层胶袋,虽然丑了点,但聊胜於无。

 

他头顶那根粗壮的木棍是他上週从一个施工地顺手扛回来的,就这样杠在小屋的两头,拜天生的身高所赐,他需要搬张凳子踩在上边才够得著。这是他考虑了很久最终做出的决定,跳楼太丑了,拿刀子捅自己又落不了手,安眠药不够利落,搞不好还死不去,而且也没办法弄到枪什麼的……他在柜中挑了一条最贵的领带,红黄相间的条纹,而且看起来也最结实,他把领带绕过木棍,绑了个稳稳妥妥的死结,用手扯了扯确认再无鬆动之后,他把脑袋伸进这个圈圈裡边。

 

他有养一隻猫,从垃圾堆捡回来的脏兮兮的流浪猫,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人世,他就把那隻心爱的花猫还给了凯撒——那个令他从此能恨上几辈子的前男友。

 

不知道牠在那混蛋那儿过得习不习惯?雨天牠就会变得很鬱闷,打雷的话会变得很害怕……

/ 

哎呀算了,都是快死的人了,王耀甩甩头,嚥了下口水,双手把领带再往自己的脖子套进去一点。他费劲地把那张木凳踢倒,剎那全身的重量只悬在了那根领带上,他双脚不由自主地踢动著,双手死死地乱拽著领带,他瞬间明白了,这种行為和自己的决心与否并没有太大关係,只是一种忠於本能对呼吸的求生渴望,也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点后悔。泪水从眼角滑过他紧绷著的脸颊,又或许不是泪,只不过是这上边的屋顶又裂了一条缝隙,雨水打落了进来。

 

呼吸愈来愈困难,面部的肌肉似乎都开始痉挛了,突然间伴著一声雷鸣巨响,庞大的痛楚从他头顶袭下,随即而来天旋地转般的黑暗,耳边只剩下风雨密集不止的响声,冰冷与剧痛盖没了颈间的痛苦,又一阵突如其来刺痛的耳鸣,他在这般不明所以的混乱中失去了知觉。

 

到了,就要到那个地方去了……管他是天堂还是地狱,至少现在的一切都能解脱了。

 

 

 

有鸟叫,有花香。

 

他费力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和想象中的有点出入,例如没有縹緲的云雾?他揉揉眼睛,却发现这片灰蒙蒙的天愈看愈熟悉。

 

这种光线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时节5点多左右太阳未出来的天色吧。但这片天空一点都不开阔,仅仅像是镶嵌在一个洞,或者一个坑口上而已。

 

他艰难地眨了下眼,无论如何,这跟料想中的还是差了很多。

 

头顶处有什麼窸窸窣窣的声响,忽然间一个金色的脑袋进入了他的视野——从他头顶伸过来直直地盯著自己的眼睛。他反射性地想要逃开,却浑身都使不上力,随著肢体的运动,身体各处的剧痛也随之唤醒,他吃痛地喊了一声,又整个人坠回去地板上,连同他对天堂般解脱的冀盼。

 

只不过是「屋顶」的部分重重的铁皮压制住了他的行动。他没有死。那片所谓镶嵌在洞口的天——他的屋顶破了个大洞,仅此而已。而除此以外让他更不安的,就在他不远处有个身份不明的入侵者!

 

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

 

他痛苦地抬起手压在眼睛上,原来他连解脱的机会都没有。话说这次应该是眼泪了吧?毕竟外边雨没有再下了,按这种天气一贯的尿性,颱风过后就是一片晴空万里,热得让人快要死掉。

 

「喂,你还好吧?」那个人把砸在他身上的铁皮和木棍搬开,还不忘把他的手臂抬开。

 

「我想死。」王耀用力把手臂维持在眼睛上,不愿被拉开。

 

「所以你自杀?」

 

「不要叫我来拿钱,我什麼都没有,要命一条。」王耀明明是啜著泪,又发出难听的笑声。

 

继而感觉有什麼东西在前方拂动了几下,似乎是有什麼不对劲,他立刻抬开手臂起身。

 

——背脊传来强烈的痛楚,估计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弄伤了,他咬著牙强忍著痛,双眼定定地盯著面前的傢伙。

 

金髮碧眼的大男生,穿著白色的袍子,光著脚。王耀硬生生嚥了下口水,不顾骨头的痛感,活活往后挪动了一点远离他。

 

那人身后有一双雪白的翅膀,扑腾扑腾地翕动著,地上还有好些被压在木料下的羽毛。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忽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鼻腔袭来,他重重地咳了两声,又用手背擦掉嘴上的血丝。

 

果然是死了吧。王耀捂住心口,又看看面前的傢伙。

 

那不过是他可笑的自我安慰,原来他连死的机会都没有,他的铁皮屋又坏掉了,床铺和破烂的桌子也在颱风中遭了殃。那双翅膀还在慢悠悠地来回扇著,那个脑袋又靠了上来,翅膀的鼓动将他的视野变成明暗不断的世界。

 

 

 

王耀花了大半个小时去接受这个现实,砸到他屋顶的不是什麼东西,是面前自称「上帝使者」的「天使」,除开那双大翅膀以外,他的样子与常人无异。

 

王耀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刻过后,他顺手抄起什麼东西都狠狠地往对方身上扔过去:「是你害成我这样的!」他捂住剧痛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吼著。他离解脱就差那麼一点点,却被半路杀出的傢伙毁掉了原先的计划,不止这样,而且还弄得一身伤,他完完全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

 

「嘿,冷静!」那人躲过了王耀扔过来的东西,眼疾手快地压过去牢牢按住王耀双手。

 

「滚开!」王耀一脚往前方踢去,抬腿的瞬间疼得缩回来。

 

「好啦,别乱动。」

 

温柔的声音盖过了王耀的愤怒,对方往自己身上靠近,儘管不像是带有危险性的动作但他仍然挣扎著想要逃脱,可就在一隻大手覆上腹部的瞬间,他停止了反抗。

 

……疼痛,消失了?

 

王耀讶异地看著对方,总之,刚才还疼得要死的地方现在通通不痛了,就像是神奇的魔法一般,身上的伤全都不药而愈了。但是……太近了……!对方的额头紧贴著自己的,后脑也被大手摁住,过近的距离令他完全不能接受,他屏住呼吸,把头侧向另外一边,心裡一秒一秒地默唸著数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受不了了……!他可没和凯撒以外的人这麼亲近过。突然间,王耀心慌意乱地推开他,自己往后缩了缩。

 

「已经好了……谢……」他下意识把道谢的话嚥下去。反应过来后,他才没觉得要谢谢他什麼。

 

「虽然我砸了你的『屋子』,但至少也算救了你的命,就这样扯平吧。」

 

扯平?谁让你救我的,你一刀捅死我才叫扯平好嘛?王耀皱著眉,随手从床上拿下来一个枕头死死地抱著,他还未能从眼下的事实中清醒过来,对方的蓝眼睛看著他一眨一眨的,最终,好奇打破了心怯,他一手捂紧枕头,一手伸向那人身后的翅膀,就要触碰到的时候,他死死地闭住了眼睛,生怕会发生可怕的后果。

 

回应他触觉的是柔软的羽毛,翅膀上带著体温,和设想中恶作剧般玩具的冰冷不一样。

 

「是真的……」王耀瞪大了眼睛,对面前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是天使吗……?

 

「是真的喔。」他点点头,扑了两下翅膀,扇起的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在炎热的阳光下格外凉爽。「我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王耀在心裡默念了一次。儘管他有点嫌弃那个又长又难记的发音。

 

「你為什麼要寻死?」阿尔弗雷德手中拿著他那条打了死结的领带,无论如何那结都像是拆不开了。

 

「活腻了。」他敷衍地回答。事实证明自杀也需要合适的感情渲染和环境氛围,眼下晴空万里到处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他的自杀计划不知不觉动摇了。要是刚刚真的死了会怎样……?应该也没什麼关係吧。

 

「我看人类多数只想多活几年,你却想著死。」

 

王耀到外边的水喉把毛巾弄湿,胡乱地洗了一把脸:「我失恋了,之前帮他借了一大笔债,他早就鬼影都不见了。」

 

「那就还。」阿尔弗雷德说。

 

「说得倒是容易。」王耀自嘲地笑著:「想来我也没什麼牵掛,还是直接死了比较好。」

 

「既然你没死成,那证明你不该命绝於此。」阿尔弗雷德拍拍他的肩膀。

 

王耀摇著头。他没死成,证明他从此又要开始面对所有的烂摊子,并且只能在自己的能力以外硬著头皮去应对一切的状况。他沉默地解下头髮上的橡筋,把头伸到水喉下。

 

哪怕是在顶楼,因為太阳的缘故,夏天的水总是带著一定的温度,可水冲在他的头上他只有冰冷的感觉。是自己头脑发烫了吗?他紧闭著眼睛半张著嘴,耳边只有重重的水流声。

 

咸味从眼角滑到嘴边,水流的声音盖过了他无法克制的呜咽。末了他狠狠地洗了把脸,决心从此把那个男人忘在脑后。

 

 

 

王耀用力擦著头髮,可一闭上眼睛便是和凯撒在一齐的情景,他怒著甩开毛巾,翻箱倒柜地在外表已经全部湿透的木柜中找到一件乾的上衣和裤子。他自顾自地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换上乾净的准备出去,完全把天台的另一个生物无视掉了。

 

「也不知道避忌一下……」阿尔弗雷德侧过身,对这辈子连自己裸体都未看过的他而言,显然无法接受别人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换衣服。

 

「咳……」王耀才想起身后有这麼一个人,他尷尬却又不得不装得无事发生一样。算了……还是正事要紧,他从床褥下边拿出一个塑胶的文件夹,裡边有个荷包和几张纸,他确认检查无误之后趿拉著那双人字拖走向天台门。

 

「你去哪裡?」阿尔弗雷德问。

 

「重新做人。」王耀深呼吸了一口气,阳光从他身后照到楼梯间,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这辈子,第一次觉得矮小的自己也能有壮大的身影。

 

 

 

王耀拿著之前典当得回来的钱,到那间大押把之前当在那裡的东西赎了回来。

 

一台老式的菲林相机。边缘已经刮掉了漆,露出底层银晃晃的底色。他翻开相机底盖试按了下快门,看来短短一天之内还没有人对这个老古董產生过兴趣。

 

在此之前他一直零零散散地打些散工,没有学歷也没有资质证书,因為那所谓的「艺术气息」结交了个操蛋的男友。一开始他凭著厚脸皮接JOB,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很快将他年少时以為流浪般瀟洒的想法击破。

 

他这个年纪,最难以令人接受的无非是过於平庸的自己与曾经想过美好生活之间的冲突。他太平庸,比所有人都是。

 

「我不会让爱好成為饭碗……」王耀脑中忽而出现了中学毕业时对著同班人信誓旦旦的话,而多年过去,同学们多数早已经成家立业,只有他,活得穷困潦倒。他曾觉得精神富足就无所谓,包括那赚不到钱的「爱好」以及和恋人一齐流浪般的瀟洒日子。到最后现实告诉了他,没有金钱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人总是嚮往著自己缺少的东西,他现在就恨不得回家看看还有什麼能卖的全部卖掉。

 

 

 

他拎著那台跟随他多年的相机回到天台屋中,惊讶地发现阿尔弗雷德还在原地。

 

「你……你怎麼还在这裡!?」王耀满脑子问号。

 

「我、我我回不去。」阿尔弗雷德吞吞吐吐地说。

 

「回不去是什麼意思!?」王耀说:「你从哪裡来,就回到哪裡去呀!?」

 

「天界的门关上了,我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那你去完成你的任务。」王耀把他推向门口:「去去去!」

 

「欸,我好歹救了你的命,你都不知道感恩吗!?」

 

「你要我知恩图报!?」王耀快要被他气疯:「就是因為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让我呆在这裡吧,可以吗?」阿尔弗雷德带著点哀求:「直到我做完了要做的事為止。」

 

「你要做什麼?」

 

「做……做……」阿尔弗雷德断断续续地说:「找,找人。」

 

「找什麼人?」

 

「我怎麼可能对你一个凡人说出来?」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通缉犯!?」王耀吼他一句:「我怎麼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害得比死更惨!?」

 

「有个傢伙犯了罪,我作為大天使长,必然要把他捉回去。」阿尔弗雷德不情愿地说。

 

「你怎麼找他?」

 

「Er,他之前率军造反,被米迦勒的长剑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伤痕在哪?」

 

「……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摇摇头。

 

「呵……那你找过一辈子他也不可能出现。」

 

「随便……」阿尔弗雷德随口回答,似乎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人并不在乎。

 

「如你所见,我这裡很小,没办法再多住你一个了。」王耀确实是实话实说,他展开双手示意阿尔弗雷德看看裡边的空间:「而且我这裡本来就是不合法的。」

 

「这裡所有的房子都很小。」阿尔弗雷德眨眨眼:「我可以呆在外边天台上。」

 

「那我有什麼好处?」王耀直说。

 

「我……」阿尔弗雷德愣住了。

 

「我什麼好处都没有,我凭什麼让你呆在这裡?」

 

阿尔弗雷德皱眉,他从口袋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钞扔给王耀。

 

王耀怔了,他来回看了下手上的钱,货真价实。……他哪来的钱啊?

 

「这样行了吗?屋主!」

 

「我算哪门子屋主?铁皮屋王世子?」王耀自嘲。

 

贪婪,自利。人类就是这副嘴脸。阿尔弗雷德不屑地想,儘管他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在脸上。……总之,赶紧把东西找到,就赶快回去。

 

「看你样子好像不乐意?」王耀嗤笑,他把手上的钱丢回给他:「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不,抱歉,我非常乐意。」阿尔弗雷德意识到自己失态,把钱塞还给他。他想起了之前同僚对他的叮嘱,他认真地对王耀说:「不要去报警,不能揭发我,不然你会遭到上帝的惩罚。」

 

「最后那句什麼意思?你在威胁我?」王耀挑眉。

 

「对不起,是我同僚让我这样说的,我没有下来过。」

 

 

 

没办法,王耀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凡人。

 

说实话,是不是哪裡出了错,他明明在繁华的街区上见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只不过是一阵不合时宜的风雨袭来,大风吹得他拐了个弯,才掉到王耀天台的。这个事实远超於了他设想之外,哪怕是没那麼富有的白领抑或还在读书的大学生都好,怎麼都不可能是面前这个邋邋遢遢的傢伙才对。

 

根据弗朗西斯那该死的预言,他遇见的第一个人将会带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但显然对方身上并没有一点点和预言沾边的气息。阿尔弗雷德开始后悔,是否因為选错了日子,才让他来到王耀身边活活受罪。会不会真的是弄错了什麼?他开始怀疑起自己,他努力想起在王耀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却脑子空空。

 

 

 

王耀一脸狐疑地盯著靠在墻角的阿尔弗雷德,对方没有特殊的动作,像是发呆在想著什麼。他把已经破掉的铁皮搬到外边去,顺带把床铺的东西丢到大盆裡边全部清洗一遍。他拿著吸水毛巾把防潮柜、雪柜、桌椅全都擦乾,所幸他从楼下拉上来的电线并没有因為暴风雨造成损害。但无瓦遮头也是件伤脑筋的事,他要到附近的工地找些木板啊铝板也好,把屋顶封上,至少有点安全感,一个人搬?那当然是一个人搬了,他从来都不指望有人能帮他。

 

「我要去附近搬点东西。」

 

王耀捋起衣袖和裤脚,往楼梯走了几步发现阿尔也跟著来了。「你去哪?」

 

「帮你搬东西。」阿尔弗雷德回答。

 

「你就这样出去!?」王耀抽了抽嘴角,他指指阿尔弗雷德的翅膀。

 

「我不知道该怎麼办。」从一开始阿尔弗雷德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以他这样的姿态走在街上,绝对会被送进奇奇怪怪的研究所。

 

或者绑在木架上烧死。想到这个场面,他不禁毛骨悚然。

 

「你这样子压根就出不去!?你还怎麼找人啊!?」王耀快要抓狂了,他到底收留了个什麼玩意,他后悔了。

 

「大概可以缩小一点……」阿尔弗雷德扭头看了看翅膀,从他有记忆起,他都没有尝试过那样做,仅仅是从他人口中得知。

 

「先试试?」

 

阿尔弗雷德走回天台,闭著眼睛凭记忆念出了一句咒语,双翼倏地展开,缩回时确实变小了,只有原来的不到二分之一。

 

「再小一点?」王耀试探性问。「这样还是太大了。」

 

阿尔弗雷德满头大汗,他觉得脚步沉重,仿佛那本来靠背后支撑的重量全部都到了脚上,他连挪动步子都觉得艰难,他扭头看了看翅膀,已经有点成果了,但要好好地遮起来到外边去,还是不够。他再次念了咒语,完成的一刻仿佛身体都被抽乾,背后失重的状态令他跌倒地上。汗水从额角不断滴下,他转头已经看不见原先的大翅膀了,他伸手摸了摸,翅膀缩到两隻手掌般大小。

 

「你没事吧?」王耀扶起他,「怎麼缩个翅膀跟要了命似的,我还以為你们无所不能。」

 

「怎麼可能无所不能!」阿尔弗雷德抱怨著,这可让他吃了大苦头了。

 

王耀看著他背后,原来他身上的衣服背后有特意留了两个口子,好让翅膀能从那儿伸出来。但这怎麼办呢?出街的话,别人还是会看到。困惑之际,他瞄到了防潮柜上的那个大背包。

 

揹起双肩包的阿尔弗雷德看上去很是有人样了。王耀心想。「你还是现在这裡休息一下?我去搬就好了,万一你掛掉了,一来我没地方藏尸。二来上帝说不定又要惩罚我。」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应允了,他揹著背包,在天台来回踱步学著正常走路。

 

 

 

等王耀分几次把铝板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他从床下拉出一个大工具箱,拜这个恶劣的居住环境所赐,他的工具总是十分齐全。

 

在他爬上屋顶忙活时候阿尔也过来帮忙了,阿尔弗雷德给他递钉子的时候他确实愣了那麼一秒。和别人一起做某件事情的机会太少有,他除开和凯撒在一起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独来独往。不对,為什麼又想起他了呢,他才没有想那个混蛋才对。

 

「搞定!谢谢了,兄弟,你人不错。」王耀从「屋顶」跳下来,他拍拍阿尔弗雷德的肩,双手往破牛仔裤上蹭了蹭,得意地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

 

「能帮到别人的我都尽量帮。」阿尔弗雷德斜乜著王耀手蹭过的地方,对方的牛仔裤,藏掉了,自己身上的白袍子,也很脏。

 

折腾了这麼久,他只想好好洗个澡,就像没有像天界那裡的清澈的泉水也好,倒不至於弄得这麼邋遢。

 

「您有新的衣服麼,我先欠著你钱。」阿尔弗雷德问。

 

「哪有那种东西啊,我自己都好久没有买衣服了……」王耀说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一下,考虑到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应当适应作出退步:「旧的也行,我想洗浴。」

 

王耀在破木柜中找了找,扔给他一件T-shirt,谁料对方却嫌弃地还回来了。

 

「有没有……白色的。」阿尔弗雷德追问,似乎是在坚持最后的底线。

 

「有有有有!!!」王耀生气地甩给他一件发黄的白衬衫。

 

就是多事!

 

 

 

天台的淋浴间很小,与其说是淋浴间,其实只是王耀用几块塑胶板围著花洒的一个空间,没有热水喉。噢天,那冬天这人是怎麼过的?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发憷。他在花洒下捂住颈链的十字架痛苦地想,苦难能够磨礪意志,前人能够从苦难中过来,他也一定可以的,如果连这一点点都无法承受,说什麼一定救回弟弟的大话呢?

 

他对这件事毫无头绪。

 

他看著那个凡人——喔,他的名字是「耀」,一个音节简简单单,恰就像这个人一样,孑然一身,甚至一无所有。那个人用红笔在报纸裡边密密麻麻的一版圈著圆圈,他没有走进房间去看他到底在做什麼,大雨过后屈仄的空间瀰漫著一股木料的霉味,兴许他还未来得及把家具抬出来晒一晒。等到王耀埋头睡下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床褥和床板之间的位置。

 

他很快便捋清楚思绪,找到那傢伙并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的事,在从现在开始漫长的受难日子,他需要钱,这种能使他在世界上畅通无阻的通货,因此,他需要工作。

 

工作。

 

半夜裡,他抬头便能看到星星,跟他白天俯视著这个城市密密麻麻的人群对比,点点的星光更能為他带来寧静。晚风带走了天台地板的热辣,但他的脚板仍觉得很不舒服,他走进门口,踩上了王耀那双拖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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